茅于轼老先生近日在点评中国时指出,三十多年和平发展就是进步,但是还不够。我认为,他说的是公道话。不过,他还提到一点说,好人的独裁比民主好,这个我不敢苟同。首先什么是好人,这就缺乏一个公认的标准。再一个,法治和人治都出问题,但是法治有及时而有效的纠错机制。而且,中国改革开放以来,并不是他说得什么好人独裁,而是有限的民主。也就是说,与改革开放前三十年相比,在坚持集权的同时,不断引入分权的机制。譬如,现在老百姓可以批评政府,可以对政府说不,可以相对自由地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另外,他说中国这些年的成功,政府有份。事实上,政府是改革开放的推动者,成绩有它一份也不过分。但是,别忘了,正因为如此,政府比谁都想固化当下这个过渡体制,并美其名曰中国模式。殊不知,中国的改革开放远远没有取得决定性胜利,而只是阶段性的小成功,现在这个半拉子市场经济离真正的现代市场经济还很远,不深化改革很危险,不加快转型很揪心。譬如,无论是贫富差距的问题,还是腐败泛滥的问题,以及环境污染的问题,没有改革和转型的成功推进,这些问题恐怕只会越来越严重,搞不好连最基本的社会稳定都维持不了。所以,我们坚决不能要中国模式,而走现代市场经济的文明繁荣之路才是明智选择。
中国经济虽然早已不是计划经济,但政府推力还长期存在着。譬如,2009年前后就表现得尤为突出。本来,经济应该有自由发挥的空间。如果一不小心摔了一跤,自己爬起来就会长记性,以后就不会轻易再摔。现在,你扔个软垫子,结果没有摔疼。那么,以后就老摔,离不开软垫子。这样一上瘾,正常走路的机能就衰弱了。所以说,古人讲用进废退还是很有道理的。当然,中国的情况是这样,他有两个阀门,一个是信贷,另一个是土地。而政府现在就是经济热了,拧紧这两个阀门;经济冷了,放松这两个阀门。如此反反复复,中国经济就一阵子红红火火,一阵子冷冷清清。而且,既然是人为的周期,就特别短,其间所谓的宏观调控也就相当频繁。过去,讲两个根本性转变。我看,经常挂在嘴边的体制机制还没有完全转到市场经济上来,老是有政府在那里冲锋陷阵。所以,经济增长的速度看起来很高,不讲效率,水分很大。而这个问题不从根子上解决,两个根本性转变还会继续泡汤。看看贫富差距的问题,看看腐败泛滥的问题,看看环境污染的问题,哪一个都与政府盲目追求GDP有关。企业本来是硬预算约束,而在政企不分的情况下,成了软预算约束。这样一来,能不乱套吗?说来说去,中国的问题很揪心,怎么也没有办法乐观起来。至于什么中国梦,什么美丽中国,什么中国经济升级版,没有政府自身的退出和改革,都似乎不太现实。讲改革是最大红利,开放也是红利,以及要壮士断腕,我心中稍有暖意,最终还是希望希望能够大于失望吧。
中国梦,在我看来,微观上就是事业发展和人生圆满,而宏观上则是人民幸福和国家文明。所谓微观,不仅仅是有自己喜欢的事情做,而且要提升自己的人生境界。那么,所谓宏观,不仅仅是老百姓有钱花有教养,而且民主法治上有进步,思想文化上有作为。当然,对企业家而言,不仅仅是创造财富,而且要承担社会责任。这样一来,整个社会就不仅仅是美好和谐,而且品格也自然就出来了。现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这个旗要不要打,我看可以。不过,不能没有发展性,不能没有开放性,不能没有包容性。而要发展,要开放,要包容,就绕不开普世价值。所以说,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必须是弘扬马列,锐意求新,借鉴西学,体察国情;必须是在中国历史传统与普世价值之间达成务实而有序的动态平衡;必须是道路自信理论自信制度自信兼具发展性开放性包容性。如果这一思想能够真正得以贯彻,那么,中国梦就可以依托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去逐一展开,而持续打造中国经济的升级版也会得到坚实的道路支撑理论支撑制度支撑。更进一步说,中国梦,可以有。但是,必须以个人自由平等为基石。换句话说,国家的作用必须张扬老百姓的个性,而不能这也限制,那也限制。总之,法无授权,政府不可为;法无禁止,百姓皆可为。而且,要成为一个服务型加法治化的有限政府,务必要千方百计做好“畅其源,尽其性”的事情,尽量不去做“塞其源,禁其性”的事情。
中国经济太复杂,千头万绪,而要理清真不容易。有时候,觉得自己特别笨,从事中国经济研究力不从心。因为自己追踪了十几年,还是一阵明白,一阵糊涂。譬如,吴敬琏老先生主张的顶层设计。从改革的角度讲,没有超越利益的政府来推动确实不行。但事实上,在物欲横流的今天,政府难以独善其身,早已经利益化。别的不说,现在的官员十有八九都是大富之家。试想,没有寻租,就凭正常收入,如何能够财源滚滚?所以,没有法治的厉行,腐败泛滥令人发指。再说了,自家的刀刃如何砍得了自家的刀把?几乎都是政府主导,老百姓被戏弄了一次又一次,没完没了。这究竟是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虽说,自己的利益要靠自己去争取。但是,不要命,与政府对抗,一般人都觉得不划算。所以,只能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而这就是当下中国。罢了,罢了,戳心窝子的真话就不多讲了,就此打住!!!